零难

不会写,随便搞搞…
(cp洁癖)

[瓶邪]梦

 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,梦里小满哥老了。
 

 
  岁月无情总会平等施与芸芸众生,狗老了其实和人类一样,衰老身体已经无法支撑许多行为,步履蹒跚,走几步路就得停下歇息。而腿脚不便的老人总是不太愿意四处走动的,在院里晒晒太阳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消磨时间方式,小满哥也是这样打算,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清晨,与以往一样,它懒洋洋趴在家门口,眼睛微眯,静静地看外边的世界。

  不知道在小满哥的眼睛里世界究竟什么模样,朝阳斑驳的光撒进它的眼里,星星点点,会不会化成另一种色彩。

  算下来小满哥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。它发现我后,仅仅转头望我一眼,依旧趴在原处不动。

  我想了一下,问,你要出去走走吗?小满哥眼睛动了动。

  我笑一下,去把它抱起来,小满哥没有拒绝,我便抱着它往屋外面走去。

  小村庄平静得一如往常,我带着它随便走了走,映入眼帘都是身边的、熟悉的景象。我们在村里随便转悠,眼下是不太平稳的土路,一脚下去不注意会踩中硌脚的小石子。这个点人还不太多,我们独享这份清新空气,从远处传来几声鸟类鸣啭,倒是更添几分静谧。

  南方的草木常青,即便秋冬季节也不会觉得过分萧瑟,我抬头望了望山,就循着土路走到了高点儿的地方。都说站得高看得远,在那里能瞅到村子的全貌。

  年迈缘故小满哥的身子比原来消瘦,一路抱着也并不费力,我们慢悠悠去了高处,几缕凉风擦身过,惹得鼻子发痒。

  雨村在我们眸下如画卷般铺展,栋栋房屋,便是一个又一个家。晨雾朦胧,携几抹绿意迷了视野,那画面近在咫尺又仿佛遥遥不可及。

  我将小满哥放下来,让它自己蹲坐在地面,看看眼前一切。最近这些年小满哥都是在这里度过的,此刻它注视着那片它曾生活过的土地,一颗脑袋不晓得在想些什么。小满哥那么聪明,就算真的思考关于生死存在的问题我也不会太意外。

  它在看,我也在看,看看这个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小村子,回忆如溪水流淌。从闷油瓶随我们一块搬到这里开始,眨眼间,点点滴滴聚成潺潺溪流,向更远地方淌去。

  待我回过神来,身旁小满哥不知何时闭上眼睛,沉沉睡去。

  我唤了几声,小满哥没有醒过来。

 

 

  梦境感觉太过真实,以至于我醒来时对天花板出神片刻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小满哥,爬下床往屋外冲去,跟正要进屋的闷油瓶撞个满怀。我吃痛地揉着额头一边问他,小满哥呢?声音掺两分急切,闷油瓶奇怪地看我一眼,挪了挪身。

  顺着空出来的地方望,视野内小满哥正趴在地面睡觉,精力充沛的西藏獚凑过去拿脑袋轻拱一拱它,小满哥睁开眼,不晓得两个家伙进行了什么交流,小满哥就随西藏獚出去了。

  没由得,我松一口气。

  闷油瓶问我怎么了?我想一下,说,做了个不太好的梦。

  具体内容我没有讲,梦里那番情景现在想来实在奇怪。而闷油瓶只是用他那对着漆般的黑眸安静看我几眼,很有默契地没有追问。

  我打着哈欠,出房间洗漱。

  见状,闷油瓶去厨房加热早餐。

 

 

  有的梦醒来后会在朝阳柔光中如泡沫消散殆尽,有的却不相同,即便清晨的太阳升起,也只会将它照得愈加清晰。受昨晚梦的影响,一整天我看小满哥的眼神都不太对,导致小满哥莫名其妙,疑惑中夹带几分嫌弃,每次跟我视线对接上时都仿佛在看一个傻逼。

  “……”我心情复杂移开目光,满爷爷真的丝毫不给我留面子。

  眼睛虽换了方向,脑海画面却还在浮现。回想起小满哥那衰老模样心里的感觉总归很奇怪,像块儿石头不重不轻压在胸口,我想了想,没悟出个什么所以然来。

  生活照常,就是我有点儿心不在焉,跟闷油瓶一起出门遛狗时一个没留神差点跌坑里,被他及时拽回来了。

  闷油瓶看我的眼神里有一分无奈。可能是为避免我真的掉进坑里,他用空余的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,随即牵着我们向前继续走去。

  ……行吧,现在变成了闷油瓶遛我和狗。

  小满哥瞥我一眼,估计也是怕我栽坑里头,十分关爱后辈放慢了速度。我哭笑不得,想表示自己能走稳路,不料刚好踩到一小块儿凹陷处,整个人一个趔趄……所以在闷油瓶深邃如海眸光中,我还是乖乖牵了他的手。

  我们不急不慢走在村里小路上。雨村就这么大个地,大伙抬头不见低头见,能遇着的都是熟人,简单打个招呼,我们步伐没有停顿。

  南方的初秋还不是很凉,风跟挠痒痒似的,我揉揉鼻子打个喷嚏,闷油瓶回头又看了看我。

  小满哥走得很稳,完全不是梦中那般蹒跚,我盯它了会儿,思绪开始似海草随波飘摇。讲真小满哥现在也是只老狗了,毕竟属于我爷爷那辈的,年龄按人的换算要比我多出许多。时间着实无情,等到某一天,或许真的如梦里那样,它就要先走一步。

  有些东西我并不太愿意去多想,不只小满哥,还有更多其他的东西。虽然我曾以为自己已经看得比较淡、已经做好接受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的准备,可事实我又清楚不过——从从某种意义上谈这些仅仅是拿来自我安慰的罢了。

  我抬眼,望了望前边的闷油瓶。

  有温度持续从掌心传来,仿佛无声诉说什么。

 

 

  我不太愿意想。我们这样走一路,待回到家,小满哥自个儿找地方趴着补觉去了,闷油瓶也松开我。

  实在没忍住,我还是冲他问了个问题:“小哥,你说,要是小满哥以后不在了……家里会是什么样?”

  闷油瓶动作一顿,没回话。

  我见他不说,等待了些时间,没等到,觉了几分尴尬,像要掩饰什么自顾自道下去:“可能也就那样吧……”

  “生活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,就是平时想到会有点怀念……嗯,真到那时候,得找个好地方把小满哥埋了,不能太亏待它。”

  “……”

  闷油瓶眸子沉沉的黑,宛如盛了一汪潭水,我看不出那潭底的东西,只能通过水面波纹去分辨。就这样被那对眸注视着,我越往下扯,觉得越是奇怪。

  哪有无缘无故说自家狗死了的,神经病啊……

  没办法,我还是把昨晚那个梦给讲了出来。

  梦境内容不太令人愉快,我简短述说给他,听完,闷油瓶眼里倒也多了分了然。

  生老病死,世间万物之常情,对狗来说如此,对人来说亦是如此。我这点儿小心思应当瞒不过闷油瓶眼睛。

  但闷油瓶他还是没说什么,过来捏了一下我的手心。

  是很温暖的。

 

 

  我想闷油瓶肯定是全都知道的,只是心照不宣,我若不在他面前点明他也肯定不会多提。这真的是种很奇妙的默契。

  梦里面小满哥老了、走不动了,在我身旁沉沉睡去。那画面与现实模糊界限,让我控制不住地就是要去想一些东西。

  在今后某一天,小满哥会结束它的一生,或许安详,或许不舍,又甚至对此毫无知觉的,就这样告别这个世界。……若是换作我呢?

  倒也不是没想象过。在不知多久后的某日,阳光也许好得不像样,似透过万花筒所窥见的破碎光影,在我们周身跳跃。凉风照常抚过侧脸,我身陷躺椅中,在闷油瓶的身边,轻轻笑着,思绪却无可控制,逐步迈入寒冬,凝为最坚硬的冰。

  所以在某一瞬间眼睛阖上后,就再也没力气睁开。

 

 

  梦境与现实的分界线叫作时间,毋庸置疑,一切终会归于平静。

 
 
  倒也没有那么可怕。
 

 

  ……只是想起来时,会难受一点、会不甘心而已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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